※ [ Bard+Alfrid ] 原著巴德乌鸦嘴设定 / 少年时期 /《浆果》设定后续
乌鸦嘴和守财奴
“他在那儿呢,在那儿呢,你们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阿尔弗雷德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动作十分笨拙,差点栽跟头,旁边几个男孩擦过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跑,阿尔弗雷德两手撑着大腿,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等他走到巷子的角落,人已经被前面那几个大孩子逮住了。长湖镇很小,人人都知道这里是解决私事的好地方,它潮湿阴冷,附近也没有住民,废弃的仓库,小镇的死角。
“你逃到哪儿都没用。”阿尔弗雷德贼笑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门牙,眉毛连成一片,乌黑浓密,下面挂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它们不停转动,速度极快。
阿尔在同龄人中显得很矮,天生畸形的肩膀使他看起来相当滑稽,镇上的女孩都爱叫他驼子和没脖子,男孩也常给他起外号,辱骂他,唯独巴德不拿他开玩笑。
但阿尔弗雷德最讨厌的就是巴德。
“我看你就是看不得艾娃伦和我一起玩。”
“得了,你是想动手打她我才阻止你的,”而且还是因为你摸了她的屁股,“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多管闲事,我爸爸正在处理你家的房子,我得看住你,别又让你去捣乱。”闻言,被几个男孩擒住双手的巴德抬起头,阴沉的脸终于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更加阴沉。
“那是我家的房子,你一块木板都别想拿走!”
“现在可没人会来帮你了。你可以再跑到爬满大蜘蛛的森林找你失踪的父亲,如果不够,还能去找头上长浆果的精灵王,到时候看看他们会不会出钱赎你的房子。”阿尔弗雷德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抑扬顿挫,恶毒的眼神像要把巴德的脑袋烧出个洞来。
在那之后,缺少监护人的巴德确实没能留住自家房子。老镇长早有把这间大屋卖给守卫队长赫斯瑞思的念头。那是他一边吃着黄油拌牛鞭,一边在餐桌上想到的坏主意——在阿尔弗雷德父亲的建议下。
从河谷被毁的年头起,吉瑞安后人几代都生活在这栋房子里,到他手里便断送了。现在无家可归的男孩只得寄住在不知道隔了多远的亲戚家中帮房主人打猎捕鱼。
巴德的新家在镇子中心,拥挤吵闹的集市边缘,比原来的房子小得多。房主人是个脾气古怪的老酒鬼,巴德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连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也搞不清楚。房里总有浓浓的酒味,和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巴德的脸色变得比从前更加严峻,眉头皱得能夹三颗豌豆,说话也不留情面,连艾娃伦的询问都不愿回答,其他孩子开始叫他小老头。
打猎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被黑暗侵袭后的密林中,鸟兽的行踪越来越稀少,弱小的动物不是逃走就是被蜘蛛杀死,甚至能在密林外围看见流着黑血的野兔尸体。但生活艰难,长湖镇男丁从小就得早早投入工作,吉瑞安时期开始流传的高超弓术,此时只能用于狩猎。
巴德拿着几年前从森林里捡到的父亲的长弓在密林湖岸边徘徊,忽然感到身后有动静,他条件反射般弯弓搭箭,身后的黑影吓了一跳。
“是我、是我!”阿尔弗雷德举起双臂挡在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一副丧家犬模样。
“我现在没空跟你吵架。”巴德一点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
“你鬼鬼祟祟跑到这儿来,八成是又想惹什么麻烦,我爸爸是镇长的副手,他不容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干影响镇长生意的坏事。比如,给精灵走私葡萄酒。”
“走私葡萄酒?你从哪得来的结论?”
“从我爸爸那儿!”阿尔弗雷德说得很大声,生怕巴德听不见。
“真不明白和我作对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无论如何你得承认我赢了,”没脖子男孩放下双手,变回阴阳怪气的嘴脸,“拜我所赐,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不受欢迎,别以为拥有贵族血统就能高人一等、让大家都爱戴你。”
“如果血统可以当饭吃,可以换一整船的鱼,倒是能让我喜欢这东西。”巴德放弃和他沟通,收起弓箭走向小镇的方向。
在阿尔弗雷德添油加醋的说辞下,守卫队又没收了巴德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家具——水上小镇每户必备的木船。现在他得和老酒鬼共用一条。
自父亲在幽暗密林失踪起,巴德就不再是原本乖巧可爱的小男孩,他开始挑拣自己的话语,回避对生计无用的交际,性格也变得很差,爱板着一张脸,说话不给人台阶下,大人们认为他到了叛逆期;阿尔弗雷德却从来没变过,自卑、懦弱、可怜,又让人恨得牙根发痒,一字眉下的眼珠转溜得极快,想着法子对付巴德和他的朋友。
即使阿尔再讨厌巴德,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借父亲的势力耀武扬威,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尊重。巴德从来不知道自己被阿尔讨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被孩子们尊敬——至少曾经被尊敬过。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而且还跟阿尔弗雷德的挑拨离间无关。
这位善于观察环境的细心男孩总说些不吉利的预言,而且一个个应验,孩子们纷纷改口喊他乌鸦嘴,大人也不例外。每当巴德提醒人们河里的鱼死了,疫病也会来得很快,阿尔弗雷德便在背后咯咯直笑,这些日子他几乎把自己一年份的开心都用完了。
之后,大人们开始考虑听取巴德的建议,人们对他既尊敬又害怕。虽然大家不喜欢巴德阴沉的性格,却赞扬他优秀的品质,毕竟作为吉瑞安的后裔,总和其他伊斯加人有些不同之处。但巴德一点也不想成为人们的话题,他只想在老酒鬼家里好好过日子。
疫病随密林河涌入湖泊,发臭的水源和漂浮的死鱼让生活变得更艰难。人们在礼堂前排队,准备领取镇长发放的救济粮,每人只能拿一盆,得用上七天,七天之后才会开放下一次救济。
由于每家的盆尺寸不一,在阿尔弗雷德父亲的监督下,守卫们用大天平来称粮,每人只能得到一个秤砣的重量,一粒都不能多,所以分发进行得十分缓慢。
“哟,已经排了一下午,现在才领到?”阿尔弗雷德一手一木盆,里面都装得满满当当,身后还背着鼓鼓的麻袋,那大概是镇长给的特殊待遇,“为了报复走法律程序夺走你房子的镇民,预言了这么多坏事。你该不会用了巫术吧,巴德?”
“用你的脑子想想,这不是预言,这是观察环境后得出的猜想。”
阿尔很明白只要提起房子,就能让巴德火冒三丈。他才不管巴德究竟靠什么得到结论,只要惹他生气,阿尔就很高兴。
“可惜你就算诅咒了湖水和鱼,也没办法把房子拿回来,还得自己跟着受罪。”
巴德强忍一拳砸烂阿尔弗雷德门牙的冲动,只是现在手里拿着要让他和老酒鬼撑七天的粮食,只得愤愤转过脸。
“看呐,阿尔弗雷德拿了这么多粮食,而我们什么都没得到!”突然,人群中响起孩子的声音。
“小声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爸是镇长的二把手。”那是孩子的父亲。
“都过去一个下午了,才发几十个人。”
“我们都要饿死了,一秤砣的粮食怎么可能吃七天,”这声音极其粗哑,来自大力布隆,“把没脖子的麻袋抢过来!”
“那驼子身上有一大麻袋的粮食。”
“把没脖子的麻袋抢过来!”
巴德环顾四周,队伍完全乱了套,以大力布隆为首,人们开始涌向浑身发抖的阿尔弗雷德,瘦小的少年被围在中间,发出凄厉的哭喊,守卫队被人群冲散,其中几个士兵甚至趁乱偷走待发的粮袋。
阿尔弗雷德从人群的小腿之间爬出来,狼狈不堪,脸上都是淤青。他的外套不知去向,木盆和麻袋也早已没了踪影,
“没脖子要跑了,跟上他!”巴德在混乱中听到孩子的对话,两兄弟一直喜欢欺负阿尔弗雷德,其余的人都在抢夺地上的麻袋和待发的粮食,阿尔的小跟班也不在身边,这无疑是大好的机会。
没出几步,阿尔弗雷德就被按在地上,兄弟俩对他拳打脚踢。
“你这没脖子,现在让我们逮住了,一个人拿了那么多粮食,还敢出现在大家面前?”
“别打我了,噢!好痛,别打了,我爸爸……我爸爸不会饶了你们的。”阿尔弗雷德两手在空中胡乱摆动,一会儿护脸一会儿护腿,嘴里语无伦次地蹦着琐碎的句子。
“到时候我们就说,是其他抢粮食的人打了你,对,还是布隆带的头,算不到我们这儿来。”两个男孩大笑。
“你们都给我停下!”
这是第四个人的声音,而且令兄弟两感到十分熟悉。
哥哥最先止住笑,接着他拍了拍弟弟,他们回过头,看见巴德一手叉着腰,一手端着木盆,脸色严峻得像片乌云,随时会劈下闪电来。
“是巴德,我们快走。”两个男孩见到瘟神似的跑回人群里。
巴德蹲下来,一把拽起阿尔弗雷德衣领,把他从积满污泥的木板上拉回墙边。
“我爸爸会打死我的,粮食都被我弄丢了。”
“镇长难道不会给你补发吗,你那几个小跟班这时候怎么没来帮你?”
“爸爸让我不要给人发现,我没听他的话。怎么办,他一定会杀了我。”
巴德一直知道这人能在上一秒对你恶言相向,转头就开始阿谀奉承,但没想到会到如此程度。阿尔弗雷德连成一片的浓眉扭曲成一只肥蚯蚓,圆溜溜的眼珠此时噙满泪水。巴德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回去跟你爸爸说,让镇长多给大家发点粮食吧。”
阿尔弗雷德忽然感到手里一沉,一个装满粮食的小木盆放在上面,他颤巍巍地将它抱在怀里,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旁脸色阴沉的少年已经离开了。